热辣的新疆红柳烤肉和鲜嫩的烤鸡一起蒸腾出烟火气,不同国家、不同民族的人们坐在露天椅子上吃饭、闲聊,端起啤酒碰杯。哈萨克族老板娘的店门口,坐着很多外国人,她笑眯眯地说,“因为我做他们喜欢的烤鸡和沙拉,不辣,哈萨克斯坦和白俄罗斯的货车司机吃得惯。”
截至今年8月,超过40万吨的公路口岸货物,111条中欧班列通过阿拉山口。从国内25个省区市出发的商品,集中在阿拉山口,走出去后,散开到21个国家。
密集的进出动,在这个人口只有3万余人的西部边境口岸城市,交织出一幅“国际化”的图景。
和那些短暂停留的货车司机、商人不同,他生活在这里。作为阿拉山口唯一的全外资企业负责人,宝山从事国际贸易运输行业。
2021年,宝山被派往中国,带着妻子和孩子离开哈萨克斯坦,来到阿拉山口定居。宝山是他为自己取的中文名,他的哈萨克斯坦名字叫宝尔江·苏丹杰力耶夫,对于客户来说不太好记。
宝山所在的江太公司总部位于白俄罗斯,为了便于服务客户,在中国设立分部。“中亚、俄罗斯、白俄罗斯以及欧洲各个国家的百货、电子、机械设备都是从中国出口的。货物从阿拉山口出境,可以直接通过哈萨克斯坦的北方城市到俄罗斯,位置上有优势。”宝山说。
2010年,他在父母的劝说下到中国留学,进入北京语言大学经贸方向专业学习。知道中文学起来困难,起初他并不愿意。“但爸妈天天跟我说,在中国读大学,毕业后能找到好的工作,他们说的是对的。”宝山露出笑容。哈萨克斯坦与中国的经济合作密切,当初和他一同毕业的同学,现在也都在中国或中哈合资的企业工作,“工资普遍高于留在国内的同龄人。”
2014年毕业后,宝山在江苏连云港的一家国际贸易铁路运输公司工作。长期的中国工作、生活经验,让他对中国感到亲切,“变成了我第二个老(故)乡,因为会说汉语,每次回来一点问题都没有。”
通常宝山只需要在办公室对接客户业务,但当货车出现问题时,他也需要提供帮助。“哈萨克斯坦司机可以和这里的哈萨克族人沟通,但如果是白俄罗斯司机,遇到沟通困难就会打电话给我。”
阿拉山口综合保税区门口的停车场上,宝山指着一辆货车介绍,“白色车头的是冷藏车,这个司机是白俄罗斯人,他从白俄把鸡爪运到山口,昨天卸了货,今天计划装货,然后就回去。”
宝山表示,“阿拉山口口岸办理手续,还有装卸,不用排队,办理业务上比较快。”对于企业而言,节省时间就是节省成本。
边检站执勤二队的队长何剑,已经在阿拉山口工作了15年,现在通过口岸的货车从最初的每天不到100辆增加到300辆,国门前建起全天候车体检查室,人、证、车被整合为一站式查验。“在依法管理的前提下,尽可能地减少车辆和火车逗留的时间,能给企业减少一些成本上的压力。”
负责铁路查验的人员同样是24小时驻勤,为了做到“随到随检”,工作人员吃住都在铁路边,“20分钟到半小时就可以完成(检验)。”
“阿拉山口是个口岸城市,有了口岸才有这个城市。”中欧班列和口岸的区位优势,是阿拉山口对企业最大的吸引力。陕西的爱菊秦疆食品公司就为此而来。
2015年,为了响应“一带一路”倡议冷藏集装箱,爱菊开始前往哈萨克斯坦考察农产品。意识到当地小麦品质优秀,2016年,爱菊在哈萨克斯坦投资建厂,并进口小麦进入国内加工。副总经理毛艳斌介绍,“2017年,全国的综合保税区只有阿拉山口,铁路线可以直接通入。”爱菊设厂入驻阿拉山口综保区,进口的哈萨克斯坦小麦直接通过铁路散粮线进入中转仓,降低了运输成本口岸新城的外国商人|丝路十年·口岸行。“进来的粮食先不交关税,在厂里生产成面粉后,出去再交关税,这也能节省成本。我们收益也相当不错,利润大概在1000多万元。”
中欧班列开通至今,通过阿拉山口的线个省、自治区、直辖市,搭载货物种类超过200种。蓉欧班列也是其中一支“钢铁驼队”。
6月27日,从成都出发的国际班列上,载着电子产品、新能源汽车。“我们现在还有冷藏集装箱,可以运输鳗鱼、农产品等冷链运输食品。”成都铁路班列有限公司关务部马飞说。
这些货物会在2-3天内抵达阿拉山口,通过哈斯克斯坦、俄罗斯、白俄罗斯到达在欧洲的站点罗兹、蒂尔堡、纽伦堡,通过欧洲通模式,覆盖欧洲各个城市。
“今年是‘一带一路’10周年,也是成都国际班列开行10周年。经过这些年的发展,我们班列从每周一开行一次,上升至每周10列,装载率也越来越高,以前回程的时候可能有部分的空轨,现在回程也全部是满载发行。”
“这十年发展,进出口贸易额提升几倍,产业开始以口岸经济发展为主,中欧班列的沿线城市都有这种变化。”王新春说出自己的观察。
在阿拉山口十年,他一直在综合保税区管委会工作,服务企业,陪伴、见证着口岸的发展。“‘一带一路’倡议,是这些企业家在践行,他们主动走出去,增加了民间的交流和贸易,让我们看到现在的成效。”
阿拉山口口岸是一个新生口岸,2012年建市。“一带一路”倡议提出后,这里乘风而上成为“丝绸之路经济带”核心区建设的重要节点。
借助“一带一路”倡议,阿拉山口修建铁路换装库、公路车体检查室,整合边防检查流程,实施了大量通关能力提升工程。阿拉山口市商工局党组书记、副局长陈艳旗回忆,“综合保税区在2011年的时候,还是一片戈壁荒滩。现在我们有将近700家的企业,已经初步形成了以进口农副产品、肉类和有色金属的落地加工为主导产业的综合保税区。”
越来越多企业的进入,让阿拉山口从一个小镇成长为城市,物流、餐饮、住宿、公共服务也逐渐完善。
何剑回忆起初到阿拉山口时,因其荒凉、风雪交加感到失落。15年过去了,他开车环绕城市时,指着路边的行道树,“你看,这个环境确实越来越好了,我觉得气候也变好了。”
才在阿拉山口安家不久的宝山,享受到了新城的更多舒适与便利,“我挺喜欢这里的,山口生活很安定,方便且安静。我的孩子已经在幼儿园入学了,刚开始学习中文。我在山口的工作对孩子有好处,当然我也愿意我的孩子在这边读书。”